清華大學汽車研究所所長、教授陳全世作主題演講

　　11月16日，“2017’第二屆動力電池應用國際峰會暨第三屆中國電池行業智能制造研討會”在北京啟幕。本屆峰會由中國化學與物理電源行業協會和電池中國網共同主辦，天津力神電池股份有限公司聯合主辦；中國化學與物理電源行業協會動力電池應用分會承辦，無錫先導智能裝備股份有限公司聯合承辦。參加此次峰會人數超600人。

　　11月16日下午，以“束縛與發展：重新定義整車與電池”為主題的電動汽車市場分論壇，由中國化學與物理電源行業協會動力電池應用分會高級顧問、國家科技成果轉化基金新能源汽車創業投資子基金合伙人兼總裁方建華主持。

　　清華大學汽車研究所所長陳全世教授做了以“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的政策與技術路線”為主題的演講。陳全世梳理了動力體系的進化，比較了汽車不同技術路線的總能量效率，并分析了新能源汽車推廣應用的瓶頸。

　　演講實錄如下：

　　陳全世：各位領導，各位專家，女士們，先生們，上午好！我簡單的把我的思想講一下。

　　今天我分享的內容大概有三個問題：

　　第一，國家的政策。這點大家比較關心，確實目前新能源汽車的成敗決定于國家的政策，現在是政策主導，要把這個變為政策指導、政府指導、市場主導，現在還沒有，因此我講第一個是政策。

　　第二，新能源汽車的技術路線。這個大家很關心，到底怎么個走法、怎么做，我雖然在這個行業里混了30年，大概1988年開始搞電動汽車，1991年拿著國家的重點項目，九五、十五、十一五，到十二五結束我就退休了，搞了這么長時間，但是現在對這個行業還比較關注，畢竟我后半生主要研究的精力都在這兒做的。有些問題我談談自己的看法，不一定對。

　　第三，新能源汽車及動力電池的發展。動力電池大家講的很清楚，我主要是講汽車。

　　看看我們國家汽車的發展，還是很有潛力的。我們國家現在雖然汽車工業發展的很大，但是離要求還是很遠的。我最近剛拿到一張圖，我是掃描下來的，我們國家平均人是140輛車，這個指標比世界平均水平還低158輛，美國是800輛車，我問統計局按十三點幾億人算的，實際上現在中國14億人了。這是一個問題。

　　第二，我們國家汽車工業大而不強，汽車產業是推動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重要力量，是建設制造強國的重要支柱，是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大概汽車工業國家對他的評價還是很高的。另外一個，新能源汽車和智能網聯汽車有望成為搶占先機、趕超發展的突破口。我們國家搞汽車總要有一個突破口，我們從技術落后要變成技術先進，要找一個突破口，全面出擊我估計不行，我搞了一輩子汽車，老前輩講，我們在燃油汽車上追趕50年，發現越追趕差距越大，我們內燃機缺乏先進技術，沒有一塊內燃機是中國人自己設計的，所有主流汽車發動機的控制系統，都控制在三大公司手里，我們國家大概10%左右是自己的，而且是品牌比較自主、比較低端，大部分都不是。

　　還有一個，現在商用車、私人轎車，大家都開的自動變速箱AT，AT中國基本上95%以上都是外國公司控制的，中國只有吉利買了一套生產線，是自己生產的。最近山東盛瑞開發了一個8個檔的自動變速箱，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但是我看好像銷量不夠，用的也不好，市場表現還是有差距，因此我覺得這個還是很大的問題。

　　最近，我在杭州電動車百人會論壇的時候聽了一個消息，是一個德國人講的，說德國最后做了一個調查，對德國制造業霸主的地位挑戰的可能是誰？可能是中國。哪個領域？兩個領域，第一個是互聯網，中國很可能要超過德國；第二個新能源汽車，中國可能挑戰德國的霸主地位，我認為有道理。中國實力在不斷增強，互聯網產業不斷地占有優勢。我相信德國嚴謹性、科學性、辦事認真性，中國人非常值得向他學習，他做事比較認真。

　　我們國家汽車確實還有發展的余地，國家把它放在重要的地位發展，經過一定時間繼續努力，邁入世界汽車強國的行列，我們2025年新能源汽車骨干企業在全球的影響力和市場份額進一步提升，智能網聯汽車進入世界先進行列，我們國家在中國制造2025中長期規劃都把新能源汽車放在重要地位上，我們比較重視，在這種情況下取得了一點的成績。新能源汽車一個是政府要支持，一個是要鞭策，對于新能源汽車做得好的大家要給獎勵，做得不好的要付出代價。一個是錢，一個是聲譽，品牌可能要降的，再一個，可能要限制你的生產。新能源汽車2019年度、2020年年度比例是10%、12%，生產乘用車要到一定的規模，年產量3萬輛以上，一定比例的新能源汽車銷售出去，沒有這個可能不行，因此我覺得這是國家兩手，一手是鼓勵，一手是鞭策，就是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這是具體的算法。

　　還有一個，可能搞不清楚，PPT上看，具體每個車輛多少分，我也做了一個計算，給學生講課舉個例子，算了一下，大概是這樣的，續駛里程多長，尤其是這次強調的節能指標，不但用新能源，還要節能，節能可以達到1.2，百公里電耗要達到10.5度、14.35度、16.95度，這樣可以得到1.2倍的加分，因此我覺得鼓勵政策是對的。

　　另外，總結一下我們國家對新能源汽車的優惠政策，也證實一下到底我們國家在這兒花了多少錢。一個是國家科技投入，這個從八五、九五、十五，到十一五、十二五，我估計100多億，其中有一個項目就投入42億，十二五期間有一個“新能源汽車創新工程”，一個項目1.5億，25個項目，17+8，我估算了一下100億，購車補貼大概400億。2015年底補貼334點幾個億，又騙補，連罰款，好像又罰了90個億，當時200多個億，最近兩年補貼一點300億，另外公共汽車的補貼，把油補變電補也有，另外充電設施的補貼，整個加起來六七百個億。

　　新能源汽車技術路線，這是我參與的。1998年開始到2002年，我們和日本和韓國參加，歐洲派人參加，美國沒有人參加，《京都議定書》以后怎么減排，怎么減排二氧化碳，汽車工業是很重要的二氧化碳排放源，因為二氧化碳排放一個是發電，燒煤，一個是汽車，燒油，兩個組。一個組就是發電的，一個組是搞汽車的，這個是由中國的清華大學和日本的慶應大學出現，由發改委、工信部、環保部支持的。我們叫做汽油車、柴油車，混合動力達到純電動零排放，為什么講這個方案呢？我們一直堅持這個條路線，歐洲當時不同意這個路線，汽油機、柴油機、生物柴油、燃料電池，他說蓄電池根本不可能，2013年我們和他對話的時候，在巴塞羅那對話的時候，和他們歐洲制造商協會里面也叫電動汽車和節能汽車分會溝通的時候，他們就講，日本人和中國人太有想象力了吧，一個是鋰離子電池手機都搞不定，還想搞定車。他們電池不可能作為一個方向，而且歐洲到現在也沒有一個象樣的動力電池企業，他這個電動化是走在后頭的，我們路線是對的。看一看我們當時也做了幾個工作，到底路線是不是節能的，當時做的一下研究。大家看一看，一看這個圖誰為主做出來的？豐田為主做出來的，他的混合動力能量效率最高，我們當時對這個有意見，后來因為這組他主導的，他占主導地位當組長，也是他們出的錢，我們說算了，就同意了。

　　但是我們做的是這個，BEV純電動汽車、混合動力、柴油機、汽油機，汽油機13%，柴油機15%，混合動我們做下來25%，但是純電動做下來28%。和這個一樣的結果，從油水到車輪，從油水打出來發電、送電，最后是這么一個結果。

　　可以說電動汽車做了大量的研究，有很多數據，不是有人說的電動汽車要比燃油汽車對二氧化碳排放高得多，不是這樣的，我們有數據的，有大量的數據。另外，這張圖也是以前做出來的，我們能源技術應該怎么進步，我們燒煤、燒碳，石油一個碳兩個氫，燒天然氣一個碳四個氫，到氫氣那兒就沒有碳了，因此不會產生二氧化碳，更不會產生一氧化碳，這不是清潔，動力系統肯定是混合的問題，我們講氣電混合、油電混合、電電混合，燃料電池和蓄電池的混合，這個是講的。

　　另外，我們國家當時可能主持制定的，2003年、2002年左右，到2010年，我們的汽車到多少，到2030年，相對于2010年，我們的汽車總量翻一番，但是希望我們燃油的消耗量不要增加。因此提出了兩條路線，一個是過渡的，叫節能路線；另外一個是轉型戰略，就是發展新能源，這個路線我覺得還是對的，現在也是這么貫徹執行的，整個來說，就是要把節能和新能源擱在一起。

　　國際上一個重大的事件，就是今年的法蘭克福汽車展，德國總理默克爾講，德國汽車工業必須盡快，重新贏得信任，這句話很重，必須盡快重新贏得信任。什么意思呢？就是大眾公司的柴油機的放造假，在全世界引起了很壞的影響，對德國汽車工業的形象不好，大眾公司的損失慘重，大概147億美元賠給美國政府了，148億美元賠給用戶了，一輛車買主罰1萬美元。因此我覺得，另外媒體講，見證得到汽車一場告別、一個開始，大象轉身，勢不可當。一場告別，逐漸告別燃油汽車了，一個開始，開始電動化了。大象轉身，因為德國的汽車工業非常厚重，他們形成在工業界是一個大象，他要轉身。

　　另外，德國大眾公司也在這個會議上公布了他的電動化計劃，他到2025年要全新的80款電動車的車型，50款是純電動的，30款是插電混合動力的，從一般的普通市場導豪華市場，所有的都覆蓋了，因此全面電動化是本屆車展的最大亮點，德國工業和歐洲汽車工業要電動化了。另外看一看，關于內燃機限購的問題，在汽車行業引起很大的振動，我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許多國家，挪威和荷蘭已經說，他2025年禁售燃油車，德國和印度2030年，法國和英國2040年，有人說2050年是全世界全面禁止，確實引起了軒然大波。中國是否要設，國家工信部的副部長辛國斌9月份的泰達論壇上講，國家相關部門正在認真考慮這一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在國內確實引起了很大的爭論，到底為什么要進行？有人說是對的，有人說可能要害企業，把整個汽車工業給毀掉。另外有人說，這主要對企業進行預警，避免像柯達、諾基亞龍頭老大企業在新技術浪潮中轟然倒下，確實方向是這樣的。中國要不要設這個表呢？爭論很大，到底到底要不要設，我也經過認真討論，我現在講的各種意見，不代表任何人。

　　我印象中國需要設定燃油時間表，要適應這個潮流，要跟這個風，既然是潮流我們要跟，中國的國情復雜，各省市地區經濟和社會發展不平衡，不能一刀切，具體的計劃參照一個，2015年發的一個文件，《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快電動汽車充電基礎設施的指導意見》里面，把中國大陸31個省市分成三塊，一塊是大氣污染治理重點城市10個，從東部的北京、上海、天津、河北、山西、浙江、山東、廣東、海南，2030年禁售了，到2040年中部一些省，安徽、江西、河北、河南、湖北、湖南、福建，這樣對企業、對所有人也有一個預期，也有一個警示作用。動力電池有了很大的進步。

　　特斯拉的電動車確實結構比較簡單，底下整個動力性能是很簡單的，另外他電池的安全系統，我認為他目前是所有量產汽車里面做的應該是最好的，把所有的電芯，鋁的管道，那個片是一個空心的，里面有液體流過，這個做的比較好。另外就是通風散熱系統，我就不詳細講了。動力電池怎么和車進行對接呢？最近在江蘇常州舉辦了一次智能電動汽車投資者大會，上面有關于加速電驅動系統的做法，我覺得值得我們，電機驅動系統哪些人我覺得值得我們，第一個，作為一個供應商自己要做好，把產品做好，要加強和主機廠有一定的綁定和合作。另外，提到系統的效率和成本，不斷提高集成化的水平，提升國際競爭，要根據技術的發展方向和科技發展需求開發前沿的技術，因此要把自己的事做好，第二要和整車廠做好聯盟、綁定，第三要不斷的提高系統的效率、降低成本、不斷的開發新技術。

　　新能源汽車機動力電池的發展，汽車動力的發展情況不講了。

　　我們國家對國外石油的依賴程度，我們國家去年消耗的石油，2016年石油5.78億噸，其中50%花在交通運輸上，交通運輸里面的80%花在了汽車上，我們的進口率已經64.4%了，這個已經很高的比例了，但是另外這里面還有一個差的比較遠，我們國家開采的石油比國際買那個石油貴得多，國際石油便宜，我們自己開采的石油貴，因此買石油去了。另外，已經超過了國際的安全線了，已經64%了，這點確實我們節能非常重要的問題。汽車對二氧化碳，對PM2.5的貢獻率，這是環保部公布的，對深圳占41%，因為深圳沒有重工業，北京大概31.1%，上海29.2%，但那些污染城市大的，石家莊，因為他主要還是工業污染，占15%。總的來說，重要城市占快30%了，這點還是很嚴重的問題。

　　另外我們國家的新能源汽車確實有增長，今年1—10月，已經完成了50萬輛，和去年已經持平了，后面還有2個月，今年可能達到50%—45%的增長率還是可能的，因此今年銷售額產銷量可能75萬，就是50%的增長率，到70萬，就是40%的增長率，還是很大的。

　　另外國家政策現在有一個問題，好多企業都說下一步競爭這么激烈，國家政策一退坡，企業能不能存活？怎么才能存活？讓我好好思考一下，我也仔細思考了一下，雖然我不在企業。第一，這個企業要存活，具有新能源汽車領域關鍵技術的自主知識產權，要有技術。第二，要有產品，能開發出在市場都有的產品，不是沖著補貼去的，而是在市場上站得住。第三，要有資金能力。汽車是一個長線的產品，有這三條，我估計可能在國家政策補貼退坡，由政府主導變成市場主導的時候，這些企業才能認真做，因此要通過聯合重組發揮自己的優勢，中小企業。大企業也不一定就會保得住，要做的不好也有可能倒臺。

　　另外一個，產業要往前走，主要有幾個條件，要有市場，要有生產的能力，還有環境和服務，更重要的是競爭力，新能源汽車的競爭不是自己的競爭，新能源汽車在一定的和使用條件下，具備傳統燃油車的競爭優勢。在一定的條件和范圍，不能說我專門跑到新疆、跑到沙漠里去了，就沒有優勢了，不在那兒競爭，主要在大城市，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去競爭。因此新能源汽車目前處于由導入期向快速發展期過渡的階段，到2020年才會真正進入快速發展期。

　　新能源汽車更重要的要在國家發布的汽車產業中長期規劃中規定，加大新能源汽車推廣應用力度，主要創造市場，完善新能源汽車推廣應用，逐步提高公共服務領域新能源汽車持有比例，尤其使用環境的扶持政策，從鼓勵購買到便利使用，有些地方，比如長江邊上一個城市，說電動汽車過橋可以不掏錢，有人就租賃，你把這車開到那里去，你可以不掏錢嘛，北京可能會也有辦法，因此我覺得這個是一個很好的政策。大家相信，國家一定要發展他，一定有準入政策，使這個行業能夠健康的持續的發展。

　　最后我講一個，電動汽車續駛里程充電設施和價格的相互關系，我最后把這個續駛里程悖論，為什么說悖論呢？有人說是，電動汽車續駛里程越長越好，有人說500公里、800公里、1000公里，我說傳統汽車才500公里，要那么長干什么，為什么要那么長呢？充電不方便，如果充電方便，要電池干什么，電池越多，價格越貴，能耗越高，危險越大，適用就好。在杭州中外人士推廣，一般來說到300公里就夠。為什么說呢？電動汽車價格高，與搭載的動力電池有關，我舉一個例子，每增加50公里的續駛里程增加一定的錢、增加一定的重量，續駛里程夠用就好，不然這個產業永遠發展不起來。

　　最后，我想把幾個熱點問題稍微講一講，現在所謂的汽車工業的“四化”，電動化、智能化、共享化、電商化，大家都是有共識的，而且大家認為電動化是后面幾化的基礎，只有把電動化做好了，后面的才能做得好。另外，充電的問題，大家都知道，這里面指無線充電，無線充電確實技術已經被解決，尤其是磁場共振也可以進行大功率的無線交換，無線充電確實空間廣闊，如果無人駕駛誰去充電？必須是無線充電，但是無線充電最大的問題就是安全問題和標準問題，磁場的輻射標準到底怎么滿足，怎么去做到既無線充電又能保證周圍人員的安全，這是很大的問題。

　　另外，電網，充電最佳的狀態是智能電網，尤其是看一下汽車，電動汽車充電是雙向的，也就是說電網高峰的時候電動車可以給電網放電，可以壓電網的峰值，電網低谷的時候電動汽車充滿，幾千萬輛車就是不小的數字，山區可以太陽能充電。

　　最后，我認為電動汽車、新能源汽車是有信心的，希望把這個做好，能做成中國的一個名片。

　　謝謝大家！

　　（根據發言整理，未經本人審核）